要關注莫言,也要關注其他作家
來自諾貝爾文學獎與當代文學價值重估研討會上的聲音

12月9日,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、中國作家莫言(右二)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斯德哥爾摩大學舉行文學講座。
12月10日,中國作家莫言走上諾貝爾獎的頒獎臺,接受一次文學的加冕。莫言獲獎,給中國文學帶來了什么?將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中國文學的創作?如何進一步評價中國當代文學的價值?12月初,在上海文學報社和《文匯報》文藝部聯合主辦的諾貝爾文學獎與當代文學價值重估研討會上,與會者試圖就這些話題進行理性的思考與梳理。
第一,讓眾聲喧嘩的‘諾獎熱’、‘莫言熱’能夠早日回歸文學的本意;第二,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可能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一個標志,但不是價值的全部;第三,重估當代文學價值是為了知道我們從哪里來,現在在哪里,準備到哪里去,這是中國文學批評界的責任,也是媒體的責任。文新報業集團黨委副書記、社長陳保平在致辭時如是說。
不可一俊遮百丑
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一件好事,我相信會給中國作家很多的志氣。但是我擔心存在一種傾向,就是由于這個獎,就覺得莫言跟其他中國作家多么多么的不一樣,成了兩個天地,這就有點糟糕了。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所長陸建德說。
所以,他認為,對于莫言獲獎,當然要表達由衷的祝賀。但在關注莫言的同時,有必要更加關注其他中國作家。
中國小說學會會長雷達也表示,莫言獲獎不是孤立的,他不是一枝獨秀,跟別人毫無關系。中國當代文學經過幾十年的磨練、吸收、借鑒,化為自己的血肉,出現了一批較為優秀的作家,至少形成了一個平均數,莫言是其中的代表作家之一。
他認為,中國文學存在的一些問題,不會因為莫言得獎而消失。文學界應該以此為契機,認真反思創作中存在的不足。
南京大學教授王彬彬也反對簡單地看待莫言的這次獲獎。他說,不可因為一個獎項就遮蔽了創作中存在的很多問題,以諾貝爾文學獎為擋箭牌,對中國當代文學盲目地唱高調。
散文家韓小蕙真誠地期望莫言能夠以此次獲諾獎為契機,好好地反思一下過去的創作,特別是重新審視自我靈魂,在人類大情懷的意義上找到自己的差距,然后,精神飽滿地投入新的創作,成長為托爾斯泰那樣永垂世界文學史冊的大師。
對獎項要脫敏
《文學報》社長兼總編輯陳歆耕曾經提及,有一次在南昌參加國際華人作家筆會,幾位參會者圍繞一位年輕作家是否申報省級的文學獎項展開討論。有的主張申報,因為獲獎后可以改善生存環境;有的主張甭管什么獎,還是走自己的路;有的認為申報了也是白搭;有的則強調不妨申報一下,但不可太在意。一個小小的文學獎竟然會攪得這么多人心神不寧。陳歆耕感慨道。
江蘇省作家協會創研室主任汪政觀察到,部分中國作家過于重視文學獎,即便是一個人做的排行榜,他們也希望能入選。有的作家在創作目的上就存在偏差,例如寫了部長篇小說,就宣稱這部作品長得像獲茅盾文學獎的作品。
他記得曾經看過一個電視節目,主持人問一位作家有什么途徑可以讓讀者了解自己,是不是作品改編成影視劇。作家給予了否定的回答,而把獲獎擺在首要的位置。
現在有各種各樣的文學獎,有商業的,還有民間的,地方政府也在參與。這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作用究竟應該如何評價,是正能量還是負能量?我覺得這對作家特別是對一些年輕作家,傷害還是比較大的。汪政說。
陸建德對莫言看待獲獎的態度深感欽佩。2011年9月19日,在第八屆茅盾文學獎頒獎典禮上,莫言在致辭時表示:得了茅獎當然是好事,但得了獎則忘乎所以是可恥的行為,必須清楚地知道與這個時代相匹配的好小說還沒被發明出來,要把目光往那個方向看,那里有絕佳的風景,那里有偉大的小說在向我們招手。
陸建德說,我們不能太看重諾貝爾文學獎,因為這包含了太多的文化以及東西方價值差異;同時,我們要以獲獎為契機,在登上一個高度之后審視自己的不足。
原創力匱乏是瓶頸
雷達介紹說,他剛得知現在一年的長篇小說出版數量達到了6000部,盡管不能確定這個數字是否準確,但他感覺到每年真正能給人印象深刻的作品不過10多部而已,數量與質量嚴重失衡,這個問題一直存在。原創力的匱乏是文學界現在最突出的問題。
杭州師范大學教授洪治綱發現,與現代作家相比,中國當代作家缺少對社會關注的熱情,他們的很多思考和敘述,往往建立在歷史想象或者新聞媒體資訊的基礎之上,書寫現實生活時,生活質感稀缺。
天津《文學自由談》主編任芙康說,這些年來,諾貝爾文學獎樹大招風,成為眾多文人津津樂道的話題,眾多志存高遠的作家、準作家,如癡如醉地迷戀諾獎,說過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話,做過不少匪夷所思的事。現在,莫言的獲獎水落石出,一槌定音,終止了層出不窮的空穴來風。
他表示,莫言的獲獎,應該可以促進中國文學的理性前行,從此幻覺可以消散,心情可以平穩了,言行可以消停了,寫作可以專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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