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,從手指間滑落
18歲,我從一所煤炭技校畢業,分配到離家鄉不遠的一座煤礦上班。高大的矸石山不斷增加著高度,矗立的井架發著“咕咚咕咚”礦車的轟鳴,運煤線蜿蜒著伸向丘陵的深處,它們仿佛是古老土地的守護神。
秋日里,涼風習習輕撫我的臉龐。從千米井下走出,我匆匆趕向車站,在車水馬龍的礦區,孤黃的秋葉在細風中搖搖擺擺地飄落,仿佛整個世界只有那個孤獨的男孩甩開步子走在靜寂路面。在空蕩的車廂,我隨著機車與鐵軌的碰撞晃動著。這時,我想起路遙描寫孫少平的片段:“他面對滿山紅葉,回首往事,默想未來。或駐足停立林間小路;或踽踽漫步于溪流河畔。折一枝紅葉在手,聽萬頃松濤澎湃,歡欣與憂傷共生。在這一片無聲的熱烈之中,人既想流淚又想唱歌……這樣的時候,他就忘記了他是剛從喧囂激烈如同戰場一般的井下上來的。”那段落好像是為我而寫的。
昏暗潮濕的井下,在低矮的掌子面上,我穿梭著,操作著儀器檢查的氣體,履行自己的職責。每當隨著罐籠到達地面,都會長吸一口新鮮的空氣,悄悄地用迷離的雙眼仰望天空。喜歡海子的詩:“天空一無所有,為何給我安慰。”那時,內心無比的茫然和苦悶,在陽光燦爛天空下,仰望朵朵白云在溫柔地穿行,我問,我的未來在哪里?
工作中,我整日與潮濕、黑暗相伴。業余生活單調而枯燥,技校一同畢業的同學大多在打牌、閑聊、喝酒。可是,我不愿意這樣,除了回家,就是泡在圖書館里的看書,我們煤礦讀書的人并不多,年輕人讀書的更少。新到的書籍幾乎是我第一個拿到。從這些墨香中,我認識了許多作家——梁曉聲、鐵凝、柯云路、路遙、賈平凹……我用發自紙張中的油墨味取暖,來溫暖我的孤單,用閱讀對抗內心的不安和孤獨。讀瓊瑤小說《在水一方》,曾為杜小雙的遇到的愛情忿忿不平,情不自禁的哼起那首委婉的歌兒,“綠草蒼蒼,白霧茫茫,有位佳人,在水一方。 我愿逆流而上,依偎在她身旁,無奈前有險灘,道路又遠又長……”多年以后,我依然哼起那首歌,杜小雙和詩堯那種酸楚與柔情的愛戀味道,永遠留在我18歲的心底。
在當今流行歌曲、網絡歌曲漫天飛舞,但我還是迷戀少年時最喜愛的歌,我依然迷戀著他們的聲音:羅大佑、齊秦、程琳、朱曉琳、林憶蓮……一直的認為,他們是靈魂的歌者,聽他們的歌聲,如同酒醉不知歸路。也一直以為只有那時的歌曲最美,動人心魄,因為,他們曾經溫暖和穿越孤獨、迷茫的青春。
時間,慢慢吞噬歲月。那些我青春年華讀過的書,成為了如今的饋贈品,一點點的顯現出來,它滋養了我的寫作,成為現在的我。
煤礦上,我有一個并不常住的宿舍。上班前,我經常把借來的書放在床頭上。書不翼而飛,不久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枕邊。當我走到宿舍樓時,感覺總有雙眼睛盯著我。在狹窄巷道中,遇到忙于戀愛的同學告訴我,宿舍樓的小蘇想跟我談談,我恍然大悟,書失而復得的緣由。
一個落日的黃昏,倦鳥低飛,遠方不時傳來機器的轟鳴聲。燦爛的晚霞里,我倚著樓頂的鐵欄桿望著小蘇皎潔、秀麗的身影遠去。于是,一顆焦躁、孤獨的心慢慢變得沉靜和安然了。許久,我高傲的神態不曾給與她一個正面的微笑。后來,聽說她和一同畢業的同學戀愛了。再后來,他們又吹了。
仿佛還聽見紅衣女孩輕哼的歌聲:月朦朧鳥朦朧螢光照夜空,山朦朧樹朦朧秋蟲在呢噥,花朦朧夜朦朧晚風叩簾籠,燈朦朧人朦朧但愿同入夢……
世間,總有那么多遺憾。緣分,在一念之差間錯過。
落寞的夏日,悄然帶來了一絲茫然與無奈。落日悄悄把最后一抹嫣紅消失,連綿的山巒便形成一條輪廓分明的粗線。曾把瓊瑤筆下的愛情故事化身于現實,我期盼浪漫降臨,思戀婀娜與嬌柔她的出現。終因上世紀90年代中專生國家干部的身份與黑乎乎煤礦工人的差距,望而卻步,不敢妄想妄行,把自己拋落在孤寂中。
青春、愛情、文字、音樂,甚至相思。因為,世間最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愉悅而傷感。
青春如同捧在手中的細沙慢慢在指間滑落。但她如同春日里第一朵盛開的花兒格外艷麗。 為什么那么美好,因為青春只是用來懷念。不管你走多遠,它依舊在那里,珍藏在心底最溫柔的角落,與靈魂相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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